上天是公平的,谁都不应有意再谋求更多了,而我只是不想被剥去我所拥有的。
一路想着当初发生的那些事,不觉时间流逝得飞快。回到纸城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半,换一句话说,一个半小时后,林彩儿就会彻彻底底地从我眼前消失。
“我也是今天才突然想起来的,向你告白的日子和自己的忌日是同一天,真是一种巧合。”
我暗中观察着她的眼角,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
——是真的吗?
林彩儿是一个聪明伶俐的的抑郁症患者,也许她把自己骗了也说不定。
也因此,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一个巧合了。
——或许之前她所讲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为的是我们这些依然还活着的人。
对,为了我们还能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这就是她的救赎。
……
“等等,也快四年了,你老婆还在吗?”
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向着车棚里张望着。我的大脑运转停滞了一秒,才理解她指的是我的自行车。
“在,我带你去看。”
因为平常上课还得依靠她,我将她停放在车棚的最外侧,很容易就找到了。她静静地沐浴在月色下,因为还没到入睡的时间,与周围的车子们又说不上话,只好独自思考着人生。
林彩儿把自行车推出来,绕着她转了一圈,将每个角落都仔细观察了一遍。
“依然没给你老婆装上后座?这可不太好啊。”
“没有。山地车要什么后座?”
“你又在骗人噢~”
——好像今天从头到尾,我就没有一件能瞒过她的事……不,大概还是有一件的。
“接受完你的告白,回来后我就给装上了,只是你后来没有再来纸城而已,所以错过了享受的机会了。”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你老婆,感觉和之前那一次看到的有些不一样啊?”
——别一口一个老婆的叫唤我的车了,很羞耻的。
“参加完你的头七回来后,这车就开始有点不对劲,骑起来不停发出‘嘎吱’的声响,踩得越重响动就越大,本来我是想坚持到毕业的,但几个同学说‘星辰啊,赶紧拿去修吧,我怕你骑着骑着这车突然就散架了’,我只得拿去修。”
“嗯,然后呢?”她意外地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不……你不是无所不知吗,还问我干嘛?”
“我想听你说出来。”
——好吧。
“一开始修车师傅只是说轴承磨损了,可换掉以后,骑不到几步又会响起来,总共修了四五趟,又换了刹车,踏板和整个车轴,但骑起来时响声依旧消除不了。骑车师傅说他修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等怪事,对我说‘小伙子,这车的架子也绣成这样了,不如重买一辆吧’。”
“然后你说了什么呢?”
“我说,最后大半个学期了,能修则修,撑到毕业就好吧。他便把所有能换的零件都换了一套,我问他会不会是后座的问题?他说:‘你骑的时候后边又没坐着人,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个问题使得车子响的。’”
“那么彻底更换零件之后,好了吗?”
“没有,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去他那修车了,换完零件的那一晚我想了很久,最后自己半夜带着工具箱下楼来,把后座拆掉了,发现真的就不响了,挺玄乎的吧?”
她捂着嘴笑了起来,但笑声有些苦涩。
“其实你老婆早就只剩下副骨架了,所以后座扔不扔掉也无所谓了。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嗯,是心有点冷。”她又一次补充道。
——到了这种时候,不可避免地,总是会的吧,心里难受什么的。
……
明明出门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可再次打开自己住处的门的那一刻,内心感觉却像经历了一个月。而林彩儿一进了门便一头撞进我的卧室里。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没时间了,我要把你窝藏起来的那些关于我的东西全部搜出来,然后打包扔掉。”
“你这说得好像我是个痴汉一样!”
“难道不是吗?渣男……诶,有了!”
她的上半身登时从橱子里弹出来,手里捏着一个伊丽莎白玩偶。
“好啊,原来你还私藏了一个!”
“不是……那时候买了一对……”
“你当是情侣公仔啊,一对一对卖的!”她噗嗤笑着,一记手刀就打在我前额上。
——痛。
“你之前看到的摆在外边的,是我买给自己的。”
她的双眼瞪圆,也不再笑了。
“这一年间我想着,‘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未来吧,星辰’,可我做不到。因此真正因对你的念想而买的那一只,才被我关进了橱子里。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忘不掉就是忘不掉啊。
“你……再说一遍?”
——讲实话吧。
“在你的墓前烧掉的那只,是我的。”
“啪!”
没有任何防备的,另一侧的脸也挨了一巴掌。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几秒之后,疼痛感才浮出皮肤表面。
在轻微的眩晕感中,我看到林彩儿紧咬着牙关,还维持着打我时的手势。
“出去,你这个混蛋。”
我定在原地,只觉得脸颊疼痛,身体却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出去!”
她见我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一手拽住了我的袖口,一手按在脊背上,将我使劲往房间外面推。
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一阵死寂,我顺应着这难得的静谧,背靠着卧室旁的墙面,滑坐在地上。
墙后边隐隐透出林彩儿哭泣的声音。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啊……洛星辰。”
魔怔了,明明在自言自语,可心中感受不到这句话是自己说出口的。
今早从这出发时,只想着带走自己的玩偶——这样的做法能让我宽心;当梦薇将它烧掉时,我又多少感到了解脱;那么现在呢,我就因此得到了救赎吗?
没有,并且我也不需要救赎。
我一直都只执着于她的生与死。
我……是不是真的抑郁了?
……
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身后扛着一个大袋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着的都是这一年下来我家中依旧还留有的与她相关的那些痕迹。她瞅了一眼放在客厅的小塑料垃圾桶,又转头过来俯视着我瘫坐在地上的我,脸上全无哭过的痕迹。
现在的我在她眼里一定很落魄。
“小区垃圾桶在哪?”
“扔楼道口就好了。”用含混不清的嗓音回应了她。
“我怕你会捡回来。”
“要是真想捡的话,就是这些东西已经丢进了填埋场我也会跳下去捡。”
林彩儿没再说话,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约莫五秒钟,便扭头走进了厨房,在消毒碗柜里一通乱翻,将那套她用过的餐具找了出来,也丢进了袋子里,之后便拎着那一大袋子出了门。
显然只是丢在了楼道口,因为没一分钟她就回来了。
实际上,公寓周边这会儿肯定还是有人在活动的,她真想凭一己之力独自丢掉这么一大袋垃圾还是有些难度的。
她在客厅搬起了一张椅子,在卧室门口停了下来。。
“进来坐吧,我们好好聊聊,关于我,关于你。”
“好。”我觉得自己起身的动作一定很逊。
林彩儿将凳子放在卧室狭窄的走道中,坐了上去,又指了指一旁的床,意思是让我面向着她,坐在床上。
我一声不响地照做了,在床沿边盘起双腿,顺带瞄了一眼枕边的闹钟——只有最后的半小时了。
转也,迎上了她的视线。月色之下,两双眼睛静静相对,这种感觉,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可是我又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我所希望的都是些没法实现的事。
想挽回她,但是我做不到。
“刚才,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她开口道歉了,但是目光并没有聚焦在我身上。
——不用道歉,这怎么可能是你的错?
“该道歉的是我。可能说出来你会笑话我,一年过去了,我却走不出来。我一直在努力的,努力跨出这个圈子,但自己在感情这方面就是如此的迷茫和无力,越是使力,就陷得越深。可这么多年来我们所相处的时光,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抛之脑后。”
她跟着我苦笑了起来,瞳色随之黯淡下去。
“早知道你今天是这幅模样,当初的我才不会向你表白。”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吗?”
“不,连朋友都做不成。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差劲透了。”
听到这话,我抬起视线,扫过她的双眸,而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不要再自我洗脑了,这对你我都是一种伤害……”
“我是说真的。”
林彩儿此刻的眼睛宛如黑洞,无视一切外力,将我的身形吸入。
“你变了。”
——无言以对。
“原先的你虽然在感情上懵懂而遭受着困扰,但敢于冒险,勇于担责,行事果断,做什么事情都不拖泥带水。我对自己的未来早就没有了什么渴求,也不在乎我们所前往的方向究竟是否真的是一条死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在那个前行的路途中你能够让我无比的暖心。可现在的你,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只会在原地茫然的徘徊着,被动接受着世间给你带来的一切,连作出的反抗都变得如此无力了,即使还有一双能看清自己处境的眼睛……”
“在最后的半个小时里,这样的你又能做到些什么呢?”
“我……”
——什么都做不到,就目送你离开,然后继续颓废。
“今日的凌晨,当你躺在床上背对着我时,我陷入这样那样的憧憬之中,既有期待又有着忧虑:一年过去了,你会变成怎样呢?长高了吗?帅了些?成绩还行?下厨的水平呢?和梦薇儿的关系又如何了?还记得我吗?还……然后你就转过了身。等到沉溺于幻想中的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是一眼,我就知道你变了,面色发黄,眼白也充着血,声音略有些嘶哑,而且在这种时候还没睡着……你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的话语一击一击砸在心头上,我震惊得屏住了呼吸。
——今天的我,原来是这样的吗?
“是呀,都是我的错。或许你还是那么的体贴,想要给身边的人带去温暖……可是,现在你的身体都已冰凉了,除了自己的寒冷,你还能传递给别人什么呢?我原先所喜欢的,那个温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你只是副躯壳,循着原来的轨迹和习惯在迷迷糊糊地过着日子罢了,你对我说大理石很冷,让我起来,可言语间一点生气都没有,我只觉得更心寒了,这绝对不是我希望你变成的样子,绝对不是。即便我死了,在那一年后的今日,我回来的那一刻,心中所想的还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你。你应该是笑着迎接我,不停与我打趣,调侃,而把所有的忧郁与抱怨都果断地埋藏在身后,不是吗?就像你原来所做的那样……”
“林彩儿……”
“我并非全知全能,但我依然知道许多。那一晚,我趁着你去接她时,顶着高烧,用备用钥匙开进了梦微儿的家,躲在衣柜里,目睹了你将喝得烂醉的她送了回来,关心着她,并亲吻了她的额头。那一晚,我偷偷溜出了病房,跟着你,听到你对着电话大声而果断地拒绝了她,回来之后也被你亲吻了额头……那时候的你多好,明明自己处在迷茫中,却永远将最温暖的一面展现给我,明明无法分辨自己真正爱恋的对象,却也义无反顾地牺牲了自己还未知的感情,为了保护着我而担上了最沉重的责任……”
“你……”
“何尝不知道呢,因为我可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抑郁症患者呀!想想吧,我们这最要好的三人间,究竟又能藏得住什么秘密呢?你们幕后的这一切对我来说,真是再明显不过了。我不怪你,更不怨恨梦薇儿,有这么好的朋友,我明明……感激都还来不及……梦薇儿的眼光真准,一把就抓来我喜欢的男孩子,如果没有她,我也无法与你相遇。一开始,眼见着对梦薇儿萌生出好感,愈发走远的你,我只是想着,即便你不爱我,我也要与梦薇儿竞争,让你再多留意我一些,并且在自己的病好之后,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争取到你。但是在疗养院的那一夜,一切都变了……”
无法插话了,我也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我已经忍不住了……即使对自己真正的感情不知所措,你依旧在用最少的谎言,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我们三人之间的感情……以及我的健康……这样的你,我已经更加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我想要得到你……越快越好。我变了,变得比抑郁发病时还可怕……那之后,她依旧在退却,但我很清楚,她所显露出来的早已与你们之前计划中的‘梦薇儿会在适当的时候从三人组中慢慢淡出’相去甚远。她是厌恶,厌恶自己偏偏在这最糟糕的时机爱上了你。可对我来说,这还不够,因为不足以让她从你的视线里完全离开……只要你忘不掉她的话,她就永远不会真正的离开……于是我用了最阴险的手段,我太了解梦薇儿了,只要在言语上稍加了诱导,让她下意识地在我面前承认了她喜欢你的事实时,让她自责让她崩溃,让她彻底地退出这场一开始就不公平的竞争……‘不爱’也好,‘不知道’也好,只要你不说出‘喜欢’她,赢的人就是我啊……可我知道,无论你当时真正的心意是怎样,你都不会这样说的,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个性啊……”
“我当时爱的,已经是你了啊……”结结巴巴地这么说着,脑中却已是一片乱麻。
——不对,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愿再说谎话,因此只能给出那样模糊的答案。可即便是现在的我,也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啊,因为无论选择谁,都无法避免地伤害了另一方啊!
爱情与生命,哪一个比较重要?
——我的答案是生命。
林彩儿没有理会我的插话,自顾自说了下去。
“那天下午,当她夺门而出,我回过神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应该发现了吧,那些我来不及清理掉的垃圾桶里的纸巾……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意识到自己错了:我害了自己本应这辈子都要感谢的两位恩人。无力回天,我只能惩罚自己,在寒冷的冬日里冲了几小时的冷水澡后,立刻就感冒发烧了,我一面想着:啊,这样死掉算了,一面却又忍不住给你打电话。然后,更多奇怪的念头就涌出来了:如果你心底里真的是爱着梦薇儿的话,我就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了……我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缩在梦薇儿家的衣柜里瑟瑟发抖。是啊,明明都是我的错,梦薇儿却要让出她所爱的人,还要为我的健康状况埋单……我就这么沿着为自己选定的错误道路向前。本就落下了大半学期的课程,脑子里还因这事乱成可一团,根本无法安心地高考。我想过放弃学业,放弃画画的梦想,可是不行,那样就辜负了一路领着我向前的你,在决定复读后,我的压力更是越攒越多,周围的境况却没有发生变化。梦薇儿仍旧越来越疏远我们,而你对我越来越好,这些……只会让我越发崩溃。一直到了12月3日那天,当时我或许并未想起两年前的那天也正是向你表白的日期,可冥冥之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就那么浮现在我脑海里了,这就是天意吧……”
我是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此刻坐在眼前的她,才是我们大家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林彩儿。
——林彩儿,你自杀的真正理由,到底是……
“如果一开始没遇见你就好了,如果我的表白被拒绝,我们就这样背对背离开,就好了。”
“林彩儿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你的恩人,是你的朋友啊!我们永远不可能对你坐视不管……”
“如果我没有患上抑郁,就好了。所有事情的根源,都源于:我,抑郁了。”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林彩儿,明明只要积极向前看,就能好起来……”
“是啊,我没能力让自己不患上抑郁,但我还可以趁着清醒的时候,终结自己,斩断所有那些联系于我的不安与烦恼,甚至罪恶。所以,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我的死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原因,什么因素都占了一点,什么因素都是缘由之一。因为将这些集合在一起,让我开始在抑郁的泥沼中挣扎的,我所真正痛恨的,正是自己患上了抑郁症这个事实呀……”
“所以……”
“别说了……”
“我杀死了自己。”
“别再说下去了!”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一把搂住了她。
她在我怀中只是颤抖了几下,便一把推开了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已经死了,所以这些都不重要。我真正想说的是……”
“原先我爱上了那个不爱我的你,可现在我已经不再爱着面前这个爱着我的你了。我想着,是我的错,让你变成了这幅样子,假若竭尽全力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够帮助你走出来。直到刚才,得知你留下了本买给我的那只伊丽莎白,却将买给自己的玩偶烧给了我,我便明白了,自己今天以来在你身上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你已经没救了,我放弃了。我真傻,明明是心知肚明的,凭我一己之力是救不了你的,那这份罪自己背着就好了,还去试图赎什么罪呢?你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你心底的想法,关于你在想什么……”
——胡说,你骗人,我不信。
“事到如今即便已经不再爱着你,但看你看得最透的那个人,仍是我。”
——我,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面对林彩儿已经死去事实的那一天,那我也去陪她吧。至少,我们还能继续做恋人’。”
“不、不是这样的……”
下意识地去否认,却没有一丁点底气。
“我知道我自己首先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可现在即便心中有几万个后悔,时间也无法回溯到我们相遇之前,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还努力偿还了其中一部分的罪孽。在回到这个世界前,我有想过,身边的人多少会有些许消沉,可一起努力的话,我们完全是能够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一天,在各自的心中重新创造一段美好的记忆,也算让我为自己卑贱的生命画上一个完结的符号。事与愿违,看来我给大家带来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要深呢……阴阳相隔,没法完全逆转你们的悲伤的话,我只能尽量不让自己留下遗憾……但是,唯独你,我无法挽回了。”
“不、不是的……我可以强迫自己忘掉的,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好……”
“一年了,洛星辰,我只看到你越来越执着于我,你也该做个渣男了。”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她只是咽了一口唾沫,又稍稍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
“原本想着至少恋人一场,即便是这最后一次见面,至少不能坏了自己之前在你心中的形象,可思来想去,果然还是不行啊。我不得不以这样的最终手段来让你活下来,以完成我的救赎——那就是告诉你真相,同你彻底撕破脸。正好,今天是12月3日,我们就重演一次三年前的告白,让你彻底死心了吧。”
——这不是对我讲的,是吧?是你的自言自语,是吧?
可下一刻她就撞进了我的胸间,扬起脸,用认真的神情看着我。
——正如梦薇儿所说的,她真的是一个好演员。
我只觉得身体僵硬,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星辰,我想我喜欢上你了,你能接受我的告白吗?”
温柔清澈的声音没有一点的变化,穿过了时空,我们真的就像回到了三年前的香榭丽舍。
——我接受,你说什么我都接受。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H……”想要发声,可嘴却被猛地捂住了。
“你要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林彩儿对我耳语着。
“唔——”我拼命想答应下这一告白,但林彩儿看穿了我的意图,就是不肯松手。
“没办法呢……那我问你,你喜欢我吗?想和我交往吗?”
我拼命点着头,即使已经隐隐预感到这样做也无济于事。
“真可惜,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之前也说过,我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了,他现在正在另一个世界等待着我回去,嗯……不到十分钟我就能见到他了。总之……”
“你是个好人,请你去寻找别的女孩子吧。”
——这样向我发出的好人卡,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宛如一道落雷劈在胸口,但听到的话语一字不差,正搅动我的心潭。
——在没有意识到自己那段时间里真正的感情的时候,明明都是不在意的,可现在……
“我不爱你,所以你也用不着做什么傻事了,因为即便你来这边,我也不会理你的。十几分钟候,我们就会是陌生人,然后开始各自的生活,没有人会再度得到回头的理由了。”
——不,我怎么可能会去做傻事呢,我应该不会的……应该……
可是……可是现在的你不爱我的话,我又该去哪儿呢?
“其实,这也是一个好结局吧。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们两人真成了,现在坐在你面前对着你倾吐着这些的,说不定就是梦薇儿了……我们三人卡在了错位的齿轮间动弹不得,总得有人牺牲才能让这个系统重新运转起来的。看,现在我死了,所以,喂,该轮到你动起来了——请你就好好地重新面对新生活吧。”
感觉自己要化为一尊雕塑了。
“然后我再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欠你的东西,还给你之后,咱们就两清了。啊……对了对了!答应的小说封面,我现在就画给你吧。”
只是如此轻巧的一句话,却终于将我心中,某根被扯紧了的系绳给扯断了。
——欠我的东西,不对……
“等等,现在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只要……”
林彩儿朝着我嫣然一笑,伸出双手,一个合掌,重重拍打在我的两颊上,把我的话语给掐断了。
“所以我都说了,你变了。现在,意识到了吗?”
——内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绳结被剥离之后,也逐渐开始破裂了。
开裂的缝隙中溢出了真正的光。
然后,轰隆隆的,缓缓运转起来了,我尘封已久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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